Libellés

mardi 1 novembre 2016

到巴黎逛墓仔埔 在死神的樂園裡穿梭幽冥 (刊於天下網站)



巴黎是個適合漫步的城市,繁華街市之中,往覓靜拐個彎,不乏孤芳自成的桃花源,柳暗花明,如哈利波特世界中的斜角巷。十月的最後一個周日,久違的暖陽肆意,夢馬特墓園蒼白高牆上的綠藤潤為艷紅,牆後挑出一樹擎天的金黃燦爛,迷惑著過往行人,一路鑽進了秋天光影下的靈魂棲所。

(全文刊登於2016/11/01天下網站)



法國喜劇演員Michèle Bernier曾說:「有些墓園真的很彆腳,讓人不太想死。」(Il y a des cimetières tellement tristes que ça donne pas envie de mourir) 的確!也只有法國人能將墓園打造的如此可親,連墓園都成了觀光景點,巴黎佔地最廣的拉雪思神父(le Père-Lachaise)墓園一年有將近350萬訪客。


不是冷冰冰的寶塔,也不是整齊劃一的方矩石碑,巴黎的墓園總是花木扶疏,一排排的墓室青塚隱密在參天古木之間。眾多墓碑與雕像,隨著年代與逝者生前風采而各異其趣。時值亡者與諸聖節前夕,墓塚前擺著生者弔祭的菊花,紫白紅黃綻放芬芳,將屬於死亡的墓園點綴得節慶繽紛。

(踽踽獨行於墓園)

巴黎墓園的入口處往往提供地圖,遊客可以按圖索驥,尋訪名人長眠之處,追憶昔日風采。其實也不防信步閒晃,小心翼翼,帶著崇敬的心情,穿過一座座或孤高或傾圯或高調或時髦的墓塚之間,時有「原來你在這裡 !」的驚奇,也偶有荒煙漫草百年孤寂之嘆。來到墓園的生者,也許只是稍歇片刻,也許是想透過墓塚的建築與雕像,研讀逝者的過往與其想傳達的信息。


猶如小仲馬(Alexandre Dumas fils)永恆的墓誌銘(Epitaph):「吾寓於生,亦寓於死,吾固重生,但尤重死,生有時限,死無窮期。」 (Je me constituai dans ma vie et dans ma mort qui m'intéresse bien plus que ma vie car celle-ci ne fait partie que du temps et celle-là de l'éternité) 名人與凡人,前人與後人,在各自精采或孤獨的世間走跳之後,被遺忘也好,被愛戴也好,都在墓園比鄰著。死亡是完全的平等。

墓園中長眠的名人、文豪、藝術家、音樂家,生前的姿態風采已毋庸置疑成永恆的歷史扉頁。沒沒無聞的墓塚,也載滿了親人朋友的依戀與追思,何嘗不是一種永恆?


(小仲馬墓塚)

大仲馬與左拉早已移靈萬神殿(先賢祠Panteón),徒留左拉的雕像高聳在蒙馬特墓園一隅,弩張飛揚的髮式勾起追悼者緬懷1989年「我控訴J’accuse… ! 」事件的憤青左拉。

(憤青左拉雕像)

小仲馬墓塚的臥像上方有個遮風避雨的石亭,與他筆下膾炙人口的茶花女(La Dame aux camélias)謬思兼情人Rose Alphonsine Plessis僅數分鐘之遙。23歲即香消玉殞的一代社交名媛Alphonsine Plessis生前從未知曉,以她為藍本的茶花女一書將會在清光緒年間就有了中文譯本;因肺病去世時,身邊僅有兩位友人送終,如今卻有絡繹不絕的書迷前來憑弔她生前的風采。

小仲馬長眠之處的後巷,就是法國19世紀思想家以及宗教研究學者Ernest Renan埋骨之所,其1882年於Sorbonne大學的演講稿「什麼是民族國家 ? Qu'est-ce qu'une nation ?」,仍是法國對於「民族國家」一詞定義之重要基礎。凝視著簡單的墓碑,耳邊卻迴盪著鏗鏘有力,百年後仍然適用的演說 : «人不是他說的語言和所隸屬的種族和宗教的奴隸;川岳走勢等地理特徵更不能框定他的根本屬性。» (L’homme n’est esclave ni de sa race, ni de sa langue, ni de sa religion, ni du cours des fleuves, ni de la direction des chaînes de montagnes.)



而蒙馬特墓園中長眠的音樂家奧芬巴哈Jacques Offenbach,則不知從何時開始,被某位只識巴哈而不聞奧芬巴哈的華人以訛傳訛,以為是巴哈Jean-Sébastien Bach本尊葬在蒙馬特。

自此眾多旅客到蒙馬特墓園瞻仰巴哈不遇,徒呼負負。更有尋至奧芬巴哈墓塚,仍以巴哈稱之的糊塗旅客。兩人雖然都在德國出生,年代卻相差了一個世紀。奧芬巴哈地下有知,一定會跟巴哈開玩笑 :「I am often Bach(Offenbach) 我偶爾是巴哈!」


法國人悼念逝者亦是供奉菊花。法國掃墓與菊花的連結,始自1919年。為了紀念11月11日簽屬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停戰協定(armistice)一周年,結合每年11月1日的諸聖節Toussaint,當時的法國總統 Raymond Poincaré下令將法國所有的公墓都飾以鮮花,而秋季盛產的菊花就當仁不讓的成為墓園天后,漸漸取代了在墓前點蠟燭的習俗。

諸聖節Toussaint,fête de tous les saints 所有聖人的節日,其實並沒有記載於聖經當中,而是西元610年時的教宗鮑尼法斯四世 (Boniface IV)所創。為了向所有在西元五世紀之前,被羅馬帝國迫害而殉教的虔誠教徒致敬。不過當時鮑尼法斯四世決定的日子是5月13日。

一直到西元835年,才由當時的教宗額我略四世Grégoire IV定為11月1日。自此千年以降,諸聖節Toussaint 一直都是法國的國定假日,直至法國大革命時期,為了減低宗教對政治的影響,每年50個宗教節日被全數刪減。但是民間仍然偷偷紀念諸聖節Toussaint。1802年拿破崙才又重新根據季節,欽點了四個國定宗教節日 : 春季的耶穌升天節(Ascension),夏季的聖母升天節(Assomption),秋季的諸聖節(Toussaint) 以及冬季的耶誕節(Noël)。

諸聖節Toussaint 並不等於亡者節(Jour des Morts)。後者是每年的11月2日,是真正屬於悼念逝去親人的日子。在法國,通常便宜行事將兩者合而為一。但是在某些國家如墨西哥,則比較注重11月2日的亡者節(Jour des Morts)。至於現在全世界流行的不給糖就搗蛋的「萬聖節Halloween」,是否與諸聖節或亡者節有關 ?

根據歷史學家研究,比較可信的說法是來自於賽爾特(Celte)習俗中的Semain,慶祝黑暗冬季來臨的儀式。中古世紀,愛爾蘭皈依天主教時,當時的教士將此一民俗節日融入了宗教當中,隨之飄洋過海傳到大西洋的彼岸,並在21世紀普及至全世界。

(遺忘與追思 兩樣情)

歷史教授Philippe Landru對墓園文化相當著迷,全法國的50000座 (詳細數目不可數) 墓園都是他漫步探秘之所。他說:「告訴我你葬在哪裡, 我就猜得出來你生前是誰! Dis-moi où tu es enterré, je te dirai qui tu étais 」

因為法國北部跟南部的墓園風格大相逕庭。越往南越感受到拉丁風情,尤其義大利風格的影響,通常屬於家族性的墓塚墓園。妝飾著精雕細琢的華麗雕像。1950年代開始,蔚藍海岸地區出現佔地寬闊可驅車直入的墓園,或許還需定位導航才能至逝去親人墓前弔念。法國北部則因為地形的關係,多屬小家碧玉型的鄉村墓園,峰巒起伏,綠草如茵,一如巴黎迷人又神秘的墓園。

(何處惹塵埃之日人墓碑)

漫步在墓園裡,透過墓碑上的人名、雕飾,也彷彿追溯時光,清楚看見歷史的軌跡。巴黎近郊Bobigny的 墓園有著眾多回教墓塚,巴黎三個大墓園裡有越南文、日文、中文、波蘭文墓碑,可以看到自19世紀以來的移民流離痕跡。墓園當然也訴說著當地的歷史: Lille 東邊的墓園可以看到在紡織業興盛時期的天主教富有家庭墓穴,以及較為寒酸的工人階級墓穴。 Nancy的墓園,則反映這裡曾是art deco裝飾藝術重要的發源地。

近十年來,Philippe Landru注意到來自英吉利海峽對岸的影響:不須墓塚,無須墓碑,可能只是一棵大樹,或是一小方「回憶花園」(jardins du souvenir),即是骨灰安置之處。


(骨灰花園)

法國大文豪雨果說:「悲傷! 我們花了前半生等待所愛,而後半生都在失去所愛」(Tristesse ! On passe la moitié de la vie à attendre ceux qu’on aimera et l’autre moitié à quitter ceux qu’on aime.) 走訪墓園,猶如短暫穿梭古往今來,一窺世事冷暖縮影。人生苦短,莫留遺憾。

 (法國羅可可時代最後一位重要代表畫家, 跟香水品牌無關)




(Siné 法國諷刺漫畫家)





 (機師)


(全能歌手Michel Berger, 亭子裡的花會更換, 上次是蘭花. 這次是櫻花)







還有導覽團


(Vaslav Nijinsky 原籍波瀾的俄羅斯芭蕾舞者)





(蹬得我發毛的黑貓)



(Francisque Poulbot 插畫與畫家)


在死神殿堂緊緊相擁的戀人


(François Isambert 提倡廢除奴隸制度的法國法律學者)


龔固爾文學獎創辦人



電影導演





Dalida 一代歌姬


Aucun commentaire:

Enregistrer un commentai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