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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manche 14 août 2016

< L’OGRESSE DE LA GOUTTE D’OR 黃金之滴的殺人魔女 >

(照片來源: 網路)


(剛好看到台灣連續殺貓事件，又剛好今天經過殺人魔女住處附近，再剛好是農曆七月，就來談談這個歷史懸案吧~ 快去泡茶! )

充滿第三世界移民色彩的巴黎18區LA GOUTTE D’OR 黃金之滴區塊, 在Zola 筆下就是個汙穢命運的陰暗舞台(sombre théâtre de destins sordides) ，出身高貴的巴黎人避之唯恐不及，但19世紀以來就一直是生活較貧困的外地人與移民的落腳處。
Jeanne Weber 殺人魔女的故事就在這兒展開。在1905年左右引起巴黎社會相當大的震撼。黃金之滴幾乎與Jeanne Weber 殺人魔女劃上等號。

1874年10月7日, 出生於布列塔尼Armor海岸的一個小漁村，父親是冰島漁民，母親是幫傭。因為家境相當貧困，又需幫忙照顧多名弟妹，Jeanne (原本姓氏 Moulinet ) 自是無緣受教育識字。14歲的時候，父母決定把她送到巴黎自謀生路，帶著全家攢了一個冬天的積蓄25法郎，Jeanne隻身來到巴黎，在一位建築師家中幫忙照顧五名孩子。
1894年，20歲的Jeanne 與巴黎18區土生土長也是20歲的Jean Weber結婚。 不識字又有點粗魯的Jeanne不僅有了一位先生，還有了一個對她很好的婆家。
婚後四個月生下第一個孩子Marcel，三個月後即夭折，原因不明。當時嬰兒早夭的機率挺大，而Jean又已開始貪戀杯中物，所以醫生也認為嬰兒可能因父親酗酒而先天基因不良，不做他想。
兩人搬了兩三次家，範圍不離18區。1898 生下老二Marcel Charles。1900年生下老三Juliette，三天後因急性肺炎死亡。大家同樣歸咎酗酒父親的不良基因。Jeanne 變得沉默寡言，也開始愛上杯中物。除了專心照顧僅存的老二Marcel ，也幫忙帶鄰居的孩子。
1902年聖誕夜，Jeanne 照顧的鄰居小孩 Lucie 死亡，推因是急性肺炎。
幾個月之，Jeanne 到另一戶人家照顧的三歲小孩 Marcelle 也死了。人們發現Jeanne 緊緊抱著失去生命的孩子.....仍被歸因為急性肺炎。
1905年三月，Jeanne又懷孕了，但是她身邊仍然濃濃的罩著死神的氣息。
她18個月大的姪女Georgette 被發現在她懷中死亡，檢定原因是痙攣。另外兩歲半的姪女Suzanne以及七個月大的Germaine 也被發現在Jeanne 身邊死亡。
三月底，是她自己七歲大的老二Marcel Charles 死亡。
短短一個月當中，四名自家的小孩陸續死亡，而且都是 Jeanne 與他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謠言自然不脛而走。人們紛紛想起 : 「對! Jeanne總是把其他人支開!」 「每次她都緊緊抱著孩子的屍體!」人們開始回想 : 「屍體脖子上有勒痕嗎? 」不過，眾人多半同情 Jeanne的遭遇，認為她不過是個被命運詛咒的不幸女人，但不忘讓自己的孩子與她保持距離以免沾染噩運。
Jeanne 的精神狀態開始出現狀況，婆家的妯娌還常常來陪她。但是四月初，她到小叔家時，又把妯娌支開，單獨與11個月大的姪子Maurice同處一室。20分鐘後，妯娌回家發現Jeanne 緊緊抱著Maurice，後者「呈現一個窒息的動作」。Maurice 被送到Bretonneau醫院搶救，撿回一條命。當時醫院的實習醫生認為Maurice 確實曾試圖被扼死(strangulation )。
第二天，Maurice的父親Charles Weber上警局控告Jeanne謀殺。其他較早死亡的侄兒姪女的父母也跟著提起訴訟。
法庭上，Jeanne 以缺乏條理但相當激烈的語句全盤否認。被羈押時，她不幸流產了。
司法機器啟動，開棺驗屍，還進行測毒。負責的法醫Thoinot 最後認為沒有足夠的證據顯示孩子是被勒死或毒死。
不過，社會輿論總愛加油添醋，把整件事渲染得相當離奇怪誕，也不免揣測Jeanne 的心理，認為她一定是極為瘋狂殘酷等等等等。
「Mystère de la Chapelle」la Chapelle的密案, 「l'étrangleuse d'enfants」虎姑婆? 「 l'Ogresse du Pré-Maudit」被詛咒的吃人魔.....都是媒體用的驚悚標題 (跟百年後的今天沒兩樣 XD)。
正式開庭宣判時，以醫生的檢驗報告為準，Jeanne 無罪獲釋(acquittée)。

但Jeanne 已被社會判刑。婆家的人唾棄她， 決心與她切割，搬離18區黃金之滴傷心地。至於先生Jean 早就很少回家。Jeanne 又回到孤單一人的狀態。還要面對鄰里眾人的辱罵與口水洗臉。
不過也有媒體替她辯護，比如當時的 le petit journal 跟 Le Matin早晨報，後者甚至為她募款好幾次，幫她渡過經濟難關。
經過國內外媒體大肆報導，Jeanne 的遭遇感動了住在 Indre (法國中央大區) 的Sylvain Bavouzet。竟然寫信請她到Indre 換個身分也換換環境，並 「照顧他的小孩」，真的是超級佛心的及時雨。但是Jeanne 的先生不肯，Jeanne 只好繼續行屍走肉般的待在巴黎。在試圖「自殺」（另一說法是被人推落）兩次並獲救之後，才終於決定接受Sylvain Bavouzet 的好意。
1907年，Jeanne到了Sylvain Bavouze 家，改頭換面也改了姓氏重新出發。並很快成為家裡的女主人，照顧三名小孩: Germaine 16歲，Louise 11歲，Auguste 9 歲。
四月七日，么兒Auguste覺得身體不適，從學校早退。Jeanne 跟 Sylvain 徹夜不眠，照顧直至清晨，然後Sylvain去鄰居家取新鮮牛奶，兩位女兒也被支開去購物。回家時, Auguste 已經死了。
家裡只有 Sylvain 知道Jeanne的過去，雖然相信她的清白，但還是忍不住對女兒提起。女兒雖然也發誓不洩密，但還是忍不住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終於去報了警。
地方警察局謹慎的與巴黎警局聯繫，Auguste 被開棺驗屍。這次法醫確認脖子上有瘀痕! 整個案件重新洗牌，上述提到的所有死亡孩子的家庭都一起加入控告Jeanne的行列。

=====喘口氣分界線=====
Jeanne 立即被拘禁。 負責承辦的法官 Belleau 顯然也相信她有罪， 但是原來承辦的法醫Thoinot 所提出的解剖結果卻無法被推翻， 因為若承認解剖結果有誤， 整個巴黎法醫界的顏面將一敗塗地 (百年前就有白色巨塔的劇情了)。
Thoinot 更公開毀謗第二次承辦解剖的地區法醫 Audiat et Bruneau， 並取得再次解剖Auguste 的機會。 這次他表示Auguste 死於高燒併發的傷寒。
Jeanne 的連續殺人疑雲案件變成國家法醫體系之間的鬥爭， 法醫界也與警局犯罪偵查組決裂， 不僅在醫學院展開辯論，媒體不停刊登以科學角度審視的報導， 無辜的兔子被當成實驗品， 連賭莊都插一腳來押注。

沸沸揚揚鬧了一陣之後， 終於決定由Brissaud， Lande 跟 Mairet 三位醫生再進行第三次的解剖驗屍。
又一次，科學證明了Jeanne 的無辜， 不予起訴！ 連帶Thoinot 法醫的聲譽也被保住。 不得不提, Jeanne 也有一個出類拔萃的辯護律師 Maitre Henri-Rober (當時公認最優秀的辯護律師之一，本身是父母不詳的私生子)。. 
但是民情激憤， 認為巴黎法醫界瞧不起鄉下法醫界，整起事件都是為了要打擊鄉下司法與法醫的陰謀。
Jeanne 雖然被判無罪， 但無人願意聘任她，以致一無所有貧困如洗。當時先生Jean早就很少回家，夫妻關係名存實亡。 她便去警局自首， 承認殺了Auguste 跟她的姪兒姪女們。 但是警察們當她瘋了， 先把她關到Saint Lazare 的流亡女子監獄，等待移送到適合的精神治療中心。
另一位善心人士Bonjean， 也深信Jeanne無罪， 把她帶到自己成立的兒童保護中心任職。 但是Jeanne 因為酗酒的關係， 很快就離開了。 她又回到巴黎， 換了個名字， 躲避輿論的追擊。
1908 年三月， 在Alfortville不小心透漏了身分， 被群眾圍剿， 幸好警力介入才得以脫身。
之後又自殺不成， Jeanne 再向警局自首， 托出案情。 但是這次偵辦的負責人也是曾經偵辦第一次訴訟的檢察官，她當庭又全盤翻供。 所以法庭認為她是因為被社會逼迫， 壓力太大， 才做了不得已的口供， 因此又無罪獲釋。

Jeanne 基於無奈只好下海維生。
1908年五月，Jeanne 跟一位認識不久的Boucheri 先生一起在Commercy(靠近Nancy) 租了一間房。 住在同棟建築物的房東 Poirot-Jacquemot 夫妻有個六歲女兒。 住進去沒多久， Jeanne 要求Poirot-Jacquemot 夫妻讓小女兒在她"丈夫" 出城工作時來陪她過夜: 因為她"丈夫" 善妒， 有個人陪著可以讓她"丈夫" 比較放心。
Poirot-Jacquemot 夫妻答應了。
有一天， 有個房客聽到Jeanne 房間傳出奇怪的聲音， 通報房東之後， 大家去敲門未果。 拿備份鑰匙強行開門之後， 只見令父母心碎的畫面: Jeanne 嚎啕大哭，小孩的屍體躺在一邊，嘴角流血，脖子有勒痕， 地上有三條綁在一起沾滿血的濕手帕。
Jeanne被帶到警局的過程完全不發一語。 法醫檢驗屍體時發現孩子舌頭不見了(另一說是舌頭垂在外面, 狀似被咬過的痕跡)， 然後是被浸濕的手帕悶死。
這次解剖由Thiéry法醫進行，並由另兩名醫生詰問， 確實做到滴水不漏無懈可擊。
Jeanne 被確認謀殺了孩子，送到Saint Mihiel 監獄監禁。但還有個問題， 就是得確認Jeanne 的精神狀態是否正常。
當時相當有名的義大利犯罪學研究學家 Lumbroso 說: Jeanne 的頭顱小， 額頭扁， 女人男相，可能來自於克汀病患者家庭， 以致有癲癇及獃小症狀的歇斯底里. (面相學來著)。
(克汀病患者 = crétin, 法文常常用來罵人是白癡)

(照片來源: 網路)
1908年8月25日， Jeanne 終於被確診為精神病患。1909年3月被送到Fains-Véel 的療養院。
1909年4月22日， 黃金之滴區的La Chapelle 又躁動不安， 疑似有人與殺人魔女Jeanne 擦身而過。 Petit Journal 馬上派人跟隨這名疑似逃出療院的Jeanne， 她說她曾經住在這裡， 現在只是回來找舊識。
人群漸漸聚集並逐漸激憤， 但沒有人可以確認她就是Jeanne ! 有人去找了她的丈夫 Jean 來指認(Jeanne跟Jean 後來在1912才正式離婚)， Jean說 : [很像! 但不是我老婆! ]
有人拍了電報問Fains-Véel 的療養院，證實Jeanne本尊在療養院內。

同樣在1909年， Bar-le-Duc又傳出殺人魔女逃出療養院， 在鄉下逛大街。 Petit Journal 這次索性專程到 Fains-Véel 的療養院探查， 發現Jeanne本尊根本臥病在床。 又是一個人嚇人嚇死人的假消息。
不過， 1910年1月, Jeanne真的越獄了， 還差點在一個農場找到工作。 但一個月後又被逮回。

 1918年8月23日， Jeanne 在療養院中因腎炎而去世。 享年43歲，一生的連續殺人疑案當中， 不僅牽扯十條人命， 也牽動了國家司法機器的信譽，特別是自大的法醫體系。
她到底有沒有殺害這麼多人? 究竟精神有沒有問題? 這些疑團目前都沒有一致的答案。
某些心理專家認為她是在第一次無罪獲釋之後才成為殺人犯，只能確認最後的小Maurice是她殺，其她應該都是恰巧自然死亡。
但有些人又認為她應該是壓住孩子的胸膛使他們無法呼吸而死亡，如此也不會留下任何勒痕，因此無法罪證確鑿。
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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