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鄉下行動麵包車 >

法國以前的鄉下人都是在家把麵團準備好，講究的或者有餘力的會多放一些堅果穀物，然後送到村莊共同的大烤爐(有些是麵包店) 烘烤。學童放學時，最愛圍在烤爐邊，觀察地上掉落的麵包屑，聞聞烤爐傳來的香氣，猜猜今天誰家烤了些什麼麵包。


現在居民不到百人的小鎮養不起一家麵包店. 有車階級可以到大一點的市鎮購買. 但麵包是每天都要吃的, 又不能放太久, 三天兩頭開車去買麵包也麻煩. 所以出現了巡迴的行動麵包車.


弟弟的村莊每周二六早上十點, 麵包車就會鳴著喇叭呼嘯而來, 停在教堂前小廣場. 第一次我們太晚起床, 錯過了.
第二次鄰居還冒雨來通知我們, 但弟弟說我們要進城去採購, 就不用了. 我還以為他要帶我們去城裡的麵包店, 結果竟然是去家樂福超市買麵包!! 我跟我家法國人都很驚訝, 還跟婆婆告狀 (哈哈).
婆婆也唸弟弟 : c'est tres mal ! 應該要幫助小資本維生, 怎麼可以幫大財團? 若麵包車沒生意, 以後就不來了. 其他無法開車去城裡買麵包的村民怎麼辦? (manger, c'est voter. 吃, 就是投票, 的道理)

所以第三次, 聽到麵包車喇叭, 我火速起床更衣洗臉刷牙, 奔到100公尺外的教堂. 鄰居跟泰瑞莎看到我們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D (終於趕上啦!)
麵包車旁邊已經圍了六七位居民, 大家嘴巴都很忙, 忙著聊天.

我忙不迭的拍照, 讓我家法國人去聊天. 等櫃檯前的顧客買好, 我就上前買了長棍, 再問老闆有沒有可頌, 順便又買了兩個小鹹派. 後來我家法國人說我硬生生地插了隊! 原來在一旁聊天的人都還沒買..... 我這個城市鄉巴佬完全以為沒人排隊, 殊不知他們排隊的方式不是我們熟悉的一條龍! (在法國診所等候看診也是這樣, 沒有號碼牌, 但是大家都知道該輪到誰, 反正新來的人一定排在你後面就對了)

大部分的人都買好幾條長棍. 我家法國人正在跟一位老先生聊天, 旁邊還站著一位笑咪咪比較文靜的老先生. 兩人的穿著都很典型. 第一位老先生裝著金屬假牙, 應該歷史很久, 都變形了, 看起來只是一塊不規則的鐵片, 好怕他會割傷舌頭. 他穿著一件破好幾個洞的毛線外套, 皮帶也是隨便繩子繫著而已. 他問我是不是越南人? 我說我是台灣人. 他沒聽過台灣. 搞不清楚在哪個方位. 然後又講回北越南越, 我家法國人說越南已經統一了啦! 他又說 [我真搞不懂! 為什麼好好一個猶太民族會沒有自己的土地?] 哇~好大的問題啊! 講三天都講不完吧?
我想, 他說不定這輩子都沒有出過遠門, 也不識字(弟弟說村莊裡還有只會說當地方言, 不會說法語的人! ), 山下的世界對他來說已經很遙遠. 但是山裡的世界他卻聊若指掌. 看著天上飛過的白頭蒼鷹, 他說: [ 我們都叫他 Jean Louis Leblanc].
聊到弟弟家那隻第一天就走失的小狗哈利先生, 搞到全村都出動幫忙找. 他說這狗肯定沒出過門, 是隻養在沙發上的狗啊 :)





後來來了一位看起來頗精明幹練的法國女人, 一來就跟我行吻頰禮(這地區要親三次). 我想說這人也太熱情, 結果她邊親邊跟我說 [how are you?]
我說我會說法文, 她說 :[déjà ? 已經會說了?]
我家法國人趕忙解釋, 搬來這裡住的不是我啦!
原來她誤會我是弟妹了.......還錯以為弟妹剛搬來一個月就會說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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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這兩天也看到台灣有位大姊開著發財車, 在山區到處幫村民剪頭髮.
我們自以為社會很進步, 其實都是靠這些善心美麗的靈魂, 人類才有真正的進步.